超薄表的前世今生(上)
让我们从定义开始。有关制表术语的诠释,现在国外一致认可的是Berner的《专业钟表插图字典》(Illustrated Professional Dictionary of Horology,包括法语、英语、德语和西班牙语四种版本,瑞士钟表工业联合会FH有售)。令人惊讶的是,书中收录的关于超薄表的定义并未显得更强有力、被普遍接受。它是这样定义的,超薄表,即"Extra flat(adj.) Extremely flat"(超薄、非常薄)。看上去像是一个不经意的冷幽默,"ultra thin"和"extra flat"可相互替换,然而这对喜欢精确术语规范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用。
一枚早期德国时钟,产于16世纪中叶的奥格斯堡
想要理解定义为什么含糊不清,回溯超薄腕表尚未诞生的历史或许有所助益。上图所示是一枚早期德国时钟,产于16世纪中叶的奥格斯堡(彼时是欧洲制表主要中心之一)。这是第一代小体积、便携式时钟,搭载金属弹簧,其后首款表也是从中演变而来。便携时钟(Portable Clock)和表(Watch)之间没有特别严格的区别,二者皆因金属弹簧的发展成为可能,并将其作为动力(更早的时钟将绳链上的重物作为动力)。这枚便携时钟,或原型表,显然很厚,主要原因有两个:机轴擒纵和均力圆锥轮。这也是那个时代钟表的普遍特征。
接下来两个世纪左右的时间里,表的通用结构没有太大变化:轮系安装在顶板和底板之间,由支柱隔开。表愈发美丽复杂,但尺寸并未缩减,直到大约18世纪中叶。下图所示是一枚报刻表,由Chauvel制成,产于1730年左右的伦敦。可以看到,音锤在左侧,音簧调节器在右侧,并通过空气阻力运作。这枚报刻表非常精美,但还是太过厚重,仍要依赖于机轴擒纵和支柱双板结构。
一枚报刻表,由Chauvel制成,产于1730年左右的伦敦
到了18世纪中叶,对于更薄的表的需求不断增长。法国制表师Jean-Antoine Lépine推动了机芯架构的变革,使制作纤薄表成为可能。他极大地改变了表的构建方式:弃置顶板,改用夹板固定轮系上枢轴位置;弃置复杂的芝麻链,尝试镰钩式和杠杆式擒纵。Jean-Antoine Lépine的设计非常成功,事实上,Lépine机芯至今仍是大多数机芯设计的参考依据。
积家Caliber 145机芯,厚仅1.38毫米
超薄腕表需求增长的一个主要驱动力,是18世纪末19世纪初男士时尚风格的转变。著名的花花公子George Bryan"Beau"Brummel就是典型范例,他摒弃了欧洲贵族间流行的华丽男士时尚,推崇合体裁剪。定制服饰贴合修身,这就要求配搭表款轮廓纤薄。欧洲制表师的回应,是尽可能挑战纤薄制表极限(宝玑先生的自制纤薄表搭载的就是Lépine机芯的变体)。在欧陆,制作纤薄表比在英国更流行。在英国,制表大师们反而固守厚重的机芯架构,拒绝放弃芝麻链。
"knife"怀表,产于1930年
制作超薄机芯曾经是,且至今仍是极端的技术挑战,这就使得生产真正的超薄表成为极少数制表商的专属领地。当然,20世纪初在这一领域成就最突出的制表商之一是积家。为响应由巴黎制表大师Edmond Jaeger引领的对超薄表的需求,LeCoultre开始尝试生产搭载厚度小于2毫米机芯的表款。其中最有名的或许要数Caliber 145,这款机芯厚仅1.38毫米,也让上图所示怀表成为可能--即所谓"knife"怀表,产于1930年。Caliber 145机芯生产周期很长,从约1907年一直持续到1960年代中期。
积家Caliber 19 RMCCVEP机芯,兼具三问报时和计时功能,厚仅3.55毫米
复杂表款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纤薄,甚至达到不可思议的规格尺寸。上图所示这枚积家Caliber 19 RMCCVEP机芯,兼具三问报时和计时功能,厚度仅有3.55毫米。当然,不是所有制表商都试图让表变得尽可能纤薄。一方面,设计制作超薄表需要更多投入,这会提高成本和售价;另一方面,对于首重精准度和可靠性的表款而言,超薄的结构没有任何意义。超薄表确实非常时尚,但很多客户还是更喜欢让人感觉坚固可靠的表款。
无论如何,能够制作超薄简单或复杂机芯,都被视作制表实力的象征。下一篇文章中,我们将着眼超薄制表艺术的现代践行者;探讨为何超薄机芯发展数十年后,行业内仍无一致认可的定义;又为什么即使在今天,能否制作超薄表,仍应被视作一个重要区分标志。除此之外,还应明白,"薄"是一个相对概念。俗话说,今天不寻常的超薄表,明天可能就是大白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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